岁月的河床
2025-12-10 09:14 [佳文赏析] 来源于：中煤新集公司一矿 作者：张安坤
导读：周一早晨，刚参加完单位的升旗仪式，手机便在掌心震动起来。是老家表侄打来的。他在电话那头，声音带着那种庄重与小心，告诉我，村里的李奶奶老了。我握着手机，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初升的太阳光，金灿灿的，有些晃眼，国旗那鲜艳的红，还在视网膜上留着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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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刚参加完单位的升旗仪式，手机便在掌心震动起来。是老家表侄打来的。他在电话那头，声音带着那种庄重与小心，告诉我，村里的李奶奶老了。我握着手机，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初升的太阳光，金灿灿的，有些晃眼，国旗那鲜艳的红，还在视网膜上留着印记，耳边却已灌满了这来自故乡的、关于永别的消息。 李奶奶，我们是这么称呼她的，论起来，她是我们一大家子的老门邻，隔着不过两三户人家。更重要的，她是我母亲几十年的老姊妹。我的记忆里，总也擦不去这样一幅图景：夏日的午后，或者冬日的床头，母亲和李奶奶凑在一处，手里纳着永远也纳不完的鞋底，嘴里说着那些我半懂不懂的家长里短。她们的声音不高，絮絮的，像屋檐下两只熟稔的燕子，交换着彼此一生的见闻。那声音里，有柴米油盐的烟火气，也有属于她们那个年代的、秘而不宣的悲欢。如今，这絮语的一头，彻底地沉寂了。 单位里近来的事，像一团乱麻，紧紧地缠住了我的手脚，竟是抽不开身回去送她一程了。这念头让我心里泛起一阵无力的歉疚。我只好点开微信，给表侄发去了一个红包，又添上几句恳切而苍白的话，托他务必代我去李奶奶灵前，恭恭敬敬地敬柱香，替我，也替我那早已不在的母亲，尽一份心。做完这些，我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熙攘的车流与人潮，只觉得那一片喧嚣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不到我心里来。我的心，空落落的，早已飞越了这钢筋水泥，回到了那个炊烟袅袅的村庄。 捱到下午，心里终究是放不下，便先后给两位姐姐打了电话。说起李奶奶的离去，小姐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一声，说：“走了也好，受罪受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解脱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李奶奶早已病痛缠身多年。我回老家不是太多，对于老家人事的变迁，竟已这般迟钝与隔膜。我们姊妹三个在电话里，不免又回忆起许多旧事，话头绕着绕着，便自然而然地，绕到了我们自己的父母身上。 父亲和母亲，离开我们也已经好几年了。起初那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如今已被岁月磨成了心底一块光滑而沉重的石头，平时不去触碰，便仿佛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在这样的时刻，才清晰地显出它的分量。我们细数着，村子里和父母年岁相仿的老人，健在的竟已是屈指可数了。 挂了电话，一种前所未有的、关于时间的苍凉感，像暮色一样，无声无息地将我包围。我的思绪飘得更远了。我想起我的孩子，那个在我记忆里仿佛还是个小不点的娃娃，如今竟也已在大学的校园里，准备着走向更广阔的人生了。我们的孩子，都已长得这般大，这般高了，我们的父辈，哪能不老，哪能不去呢？ 这仿佛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算术题，却在此刻，给了我一种惊心动魄的启示。我们这一代人，就这样被推到了岁月长河的中游。回头望，是上游那片渐渐隐入云雾的、父辈的峰峦，他们曾经那样巍峨，为我们挡住了最初的风雨，如今却一座接一座地，沉默地匍匐了下去，与大地融为一体。向前看，是下游那奔流而去的、孩子们的未来，他们正喧哗着，迫不及待地要冲向他们的平原与大海。 而我们，站在中游，承前，启后。河水在我们身边打着旋儿，带着上游沉淀下来的泥土的温厚气息，也映照着下游那崭新的、我们尚且陌生的天光。我们成了故事的传承者，也成了堤岸的守护者。 我忽然明白了。也许，对逝去的他们最好的怀念，并非仅仅是清明时节的焚香叩拜，也并非此刻我无法归乡的遗憾与哀伤。而是我们要把这从他们身上继承来的生命，好好地、认真地生活下去。把他们的善良、坚韧，那些平凡的、却支撑了一个时代的品格，化作我们自己的骨血。是把我们的孩子，尽可能地引向更光明的、更正直的道路，让他们成为比我们更好的人。这生命的火种，由父辈传予我们，我们不使它熄灭，并努力让它在我们孩子的手里，燃烧得更加明亮、温暖。这绵延不绝的生之本身，便是对逝者最庄严、最深沉的告慰。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灯火次第亮起，连成一片璀璨的、没有缝隙的光河。我仿佛看见，在那光河的尽头，在遥远而漆黑的乡野之上，有一点微光，那是李奶奶灵前的一盏长明灯，它摇曳着，那么微弱，却又那么执拗，像是在对这片她爱了一辈子的土地，做着最后的、温柔的告别。 岁月的河，静静地流着，带走了许多，也沉淀了许多。而我们，就在这流淌与沉淀中，懂得了告别，也学会了承担。 本网通讯员：张安坤 （编辑：东北亚） |
银杏叶落，人民路上的
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