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暖处是李姐
2025-11-26 09:52 [佳文赏析] 来源于：中煤新集公司一矿 作者：张安坤
导读：到家已是深夜，十一点钟的光景。楼道里的声控灯应着脚步声亮起，昏黄昏黄的，带着倦意。推开门，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壁灯，妻子独自坐在沙发里，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在背后墙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听见我回来，她转过头，脸上没有平日的光彩，只余下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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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已是深夜，十一点钟的光景。楼道里的声控灯应着脚步声亮起，昏黄昏黄的，带着倦意。推开门，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壁灯，妻子独自坐在沙发里，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在背后墙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听见我回来，她转过头，脸上没有平日的光彩，只余下一层洗不掉的疲惫。 “还没睡？”。 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怎么睡？他身上痒得厉害，翻来覆去，刚迷糊一会儿。”她的目光引着我，望向卧室虚掩的门。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推开一点缝隙。儿子睡在床上，鼻息并不安稳，睡梦中一只小手还在脖颈处无意识地抓挠着，那白皙的皮肤上，已然留下几道鲜红的指痕，看得人心头一紧。 我退回客厅，妻子已絮絮地说起来。无非是孩子身上这无名无由的燥痒，白日里还好，一人夜便变本加厉，扰得他不得安宁，也连带将我们两人的心绪都搅成了乱麻。吃了抗过敏的药，那白色的药片仿佛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也未曾泛起。她说着，眼圈便有些红了。“我瞧着不行，”她最后下定决心似地说，“明天一大早，非得去市里医院查个明白不可。” 明天。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黏稠的涩味蓦地涌上喉头。明天上午，要到医院看望一位前不久出交通事故的职工。这话在舌尖滚了几滚，却难以出口。妻子一个人，带着浑身刺痒、焦躁不安的孩子，去那人山人海的医院里挂号、问诊、检查，该如何奔波劳碌？我仿佛已经看见她瘦削的肩头在人潮中被挤撞，看见她抱着孩子，额上沁着细汗，满面无助地站在交费的长队里。 这想象里的画面，比深夜的疲惫更让人无力。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就在这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里，一个名字却毫无征兆地，像一粒投入静水的石子，从我心底泛起——李姐。 李姐，其实并非我的亲姐姐。她是我姐夫的妹妹。我们住在一个小区里，年岁相近，性情又投合，这些年下来，走得比许多血缘亲戚还要近。家里有什么急事，孩子临时没人看管，第一个想起的，总是她。 此刻，我也只能想起她。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悄悄挪向“12”，这个时候打电话，实在是冒昧的。但指尖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时，除了歉然，更多的竟是一种笃定的期待。 电话响了三四声，才被接起。那头传来李姐带着睡意的、含混的声音：“喂？” “李姐，是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我将儿子的情形，明天的难处，一一道来。话未说完，她便在那头干脆地截住了我：“哎，我当什么事呢！孩子要紧，你只管忙你的去，明天早上我开车过来，陪弟妹和孩子上医院，你放心！”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推诿，那声音爽利而温暖，像一道光，刹那间将这满屋子的愁云惨雾劈开了一道缝隙。我放下电话，妻子一直紧蹙着的眉头，也终于舒展了些许，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直到中午，妻子的短信才来了，言简意赅：“检查完了，无大碍，配了药，李姐开车，已回家。” 傍晚时分，我拖着同样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家里的气氛已然不同。儿子身上的痒似乎被药物镇住了，正安静地在客厅地板上摆弄他的玩具小汽车。妻子在厨房里忙着，锅铲碰撞的声音，竟听出几分轻快。 她见我回来，端详着我的神色，才细细地向我讲述起这一日的经过。她说，李姐一清早就到了，车就停在楼下。到了医院，她让妻子只管安心抱着孩子，自己便冲锋陷阵般，挤进人群里挂号、排队、取单子。儿子抽血时害怕得哭闹，是李姐在一旁变着法儿地逗他，分散他的注意。医生说是季节性的皮炎，并无大碍，开了些外敷内服的药。取药时，妻子才恍然发觉，连中午在医院旁边那家小馆子吃饭的钱，也不知何时，被李姐悄悄地付掉了。 “我要给她，她死活不肯要，只说‘一点饭钱，算什么’。”妻子说着，眼里又泛起那种湿润的光，这回却不是愁苦，而是感激。 我静静地听着，眼前便浮现出李姐的身影。她开着车，穿梭在早晨拥堵的车流里；她跑前跑后，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笑着，用她那爽朗的声音，驱散着孩子和妻子的不安。这一日的奔波与辛劳，因了她的存在，竟化作了一条平坦而温暖的路。 古人言，“远亲不如近邻”。从前只觉得这话有理，却从未像今日这般，体会得如此真切，如此刻骨铭心。血缘之亲，固然是牢固的纽带，但终究挡不住山水迢遥。而像李姐这般，没有血缘的牵绊，却凭着那一份质朴的、发自心底的良善，在你困顿无措时，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她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渡给你，这情分，似乎更显得珍贵而耀眼了。 窗外，夜色又一次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楼宇间的灯火，渐次亮起，星星点点，汇成一片温柔的暖光。我想，这人间烟火，所以值得眷恋，大约就是因为有这样一盏灯，它或许并不在你血缘的谱系之上，却永远在你一回头就能望见的地方，安静地、温暖地，为你亮着。 那光亮，足以烘干一切湿漉漉的忧愁，也足以慰藉所有在生活里奔波得疲累了的灵魂。 本网通讯员：张安坤 （编辑：东北亚） |
灯火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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