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中的乡土记忆
![]() (图片来源于网络) 闲谈时得知,他们都是从各乡镇偏远山村搬迁进城的居民,趁闲暇聚在一起,切磋学吹唢呐的技艺,他们用这古老的乐器,在钢筋水泥的城里搭起了一座通往故乡的桥梁。 唢呐的腔调里藏着半部中国史。明代散曲家王磐的《朝天子·咏喇叭》:“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船往来乱如麻,全仗你抬身价……”表面咏喇叭与唢呐,实则借音讽喻宦官当道、欺压百姓之状。声腔虽亮,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悲愤与荒凉。而在民间,唢呐却是红白喜事里的情感使者。 唢呐是中国历史悠久、流行广泛、技巧丰富、表现力极强的民间吹管乐器。其音调开朗豪放,高亢中藏柔和,柔中又带刚劲,是深受百姓喜爱的民族乐器,常用于婚、丧、嫁、娶、礼、乐、典、祭及秧歌会等仪式伴奏。 三十多年前,唢呐手是最吃香的匠人。自我记事起,老家村里不论红白喜事,还是起房建屋,主家的至亲都要请上一班“吹吹”——那是我们家乡对唢呐手的旧称。若是丧事,有时还会请上好几班,根据亲疏远近按风俗安排。那时会吹唢呐的人不多,唢呐格外受人敬重。若办喜事,须提前数月预订;若遇丧事,本村请不到,哪怕赶几里路去外村也定要请来一班。 婚丧嫁娶,唢呐音调其实不同。外行人听来大同小异,内行却一耳可辨是喜是丧。那时请一班“吹吹”所需的费用,不低一日的工钱,有时甚至更高。一班唢呐须两人搭档,缺一不可。演奏当日,即便家中有天大的事,也必须准时到场。除了婚丧,建房上梁、孩子剃头(有些男孩须留发至六岁、六岁半或十二岁才剃,故称“剃头礼”)也都少不了唢呐声。 幼时去做客,最爱凑近听唢呐。看吹奏者两腮一时鼓如圆球,一时瘪似无牙老妪,后来才知那是在换气。吹唢呐是极费气力的活,需得中气十足。逢红白喜事时,只需数数有几班唢呐,便知场面大小。若有多班,或是齐奏,或是轮番交替吹奏,声乐终日不绝。若只有一班,唢呐手就颇为辛苦,为不让主家场面冷清,每奏一曲,稍歇片刻便又继续。 时代流转,网络兴起,唢呐已渐渐退出婚丧嫁娶的场合,淡出人们的视野。如今的仪式,多请乐队或演出队替代。会吹唢呐的人也越来越少,如秋叶调零,终成绝响。 然而于我们这一代人,唢呐那高亢嘹亮之声却始终萦绕记忆深处。那调子,让喜事人家闻之喜气洋洋,也叫丧事人家听来悲怆忧伤。一声唢呐,一段岁月,一种再也回不来的乡土气象。 本网通讯员:张学香 (编辑:东北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