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父爱
儿子,你出生那天,产房里很吵,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护士把你裹进襁褓,像裹住一团刚刚点燃的火。我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落在你的被角上,轻轻掖了掖——那是我第一次,用沉默告诉你:别怕,我在。
后来,我不得不离开,去其他地方谋生。火车开动的瞬间,汽笛声像一把钝刀,把“爸爸”两个字硬生生卡在你的喉咙里。看着小小的你,我知道我会错过你的每一个第1次。
从那以后,我的父爱成了无声的。它藏在每月准点抵达的微信转账里,附言栏永远空白;它藏在快递包裹中那台你念叨了半年的天文望远镜,说明书被我翻得卷了边,却只在角落里留下一行铅笔字:“今晚木星最亮,别忘了看。”
这天,我接到了你的电话,“爸爸,别的同学都有家长去春游,你来吗?”电话这头,我正在脚手架的半腰,风把安全帽吹得嗡嗡响。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喉咙里滚过千万句“对不起”,最后却只挤出一句:“爸爸在给你盖一栋能看见星星的阳台。”你没再追问,轻轻“嗯”了一声。那一声“嗯”,比任何责怪都重。
我错过了你第一次走路、第一次掉牙、第一次领奖。儿子,我或许永远学不会把“爱”说得很漂亮。但你要知道,当你在操场上奔跑,鞋底沾着的每一粒沙,都经过我打磨的钢筋;当你推开窗,第一眼看见的那颗木星,它的光穿过我亲手刷过的阳台栏杆;当你在深夜解出一道难题,头顶那盏不灭的灯,是我用沾满涂料的手拧亮的。
父爱有时不是声音,而是回声。它不在我的喉咙里,而在你跑过的风里、你看过的星光里、你将来站上的每一块坚实的地面里。等有一天,你终于明白沉默的重量,请别回头找我——我早就藏在你娇小的影子里,像当年掖住你被角的那一下,无声,却用尽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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