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前几天,村里有人办丧事找奶奶借木斗(以前称装粮食的一种器具,关中丧礼中也用它来装香、纸钱等祭祀用品),因此,有机会和奶奶回了趟老屋。 听奶奶说,老屋建于八十年代,中间经过了几次修葺,距离现在已有四十个年头。老屋属于七八十年代关中地区结构简单的普通百性民居,由胡基、土墙、木椽梁架及青瓦片搭建而成。如今再次见到它,屋瓦破损、不避风雨,已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难免伤感。老屋日久岁深、年久失修,苍老、衰败是自然的,加之去年的几场连阴雨,直接加速了它的坍塌。 记忆中的老屋,外部是个带有檐口的小房子,房子下面是两扇大黑木门,门的中间部位镶有铁钉,铁钉上方有一双门环,是用来开关大门和叩门用的。门环的下面是狮头样起装饰性的底应,底座靠上一点是个铁制的伸缩杆,即门插,是用来锁门的。门的下方有门槛、门墩石,门槛安排在门扇的下沿,地面以上,像个挡板一样,阻碍虫、鼠等的侵入;两个门墩石的作用是让门框架更加稳固。门的两边墙体是用青砖垒成的,这样砌筑的墙壁更结实,不易损坏。檐口下及外侧则整齐的放置了好几块形状各异的大石块,供人们茶余饭后闲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也不知祖辈历经了怎样的艰辛,从多远的地方将这些石块搬运而来。 进门是一个小院子,院子的左边有一个搭盖简易的牲口棚,里面养过牛和羊。牲口棚的隔壁是一个放着犁、耧、耙、镰等农具的小房子,往前走,经过一扇土门,土门的左边是个小花园,养着些寻常花草;中间是天井,天井的作用很多,如增加屋内采光、通风、排雨水等;右边是爷爷奶奶的卧室,卧室内陈设简单,一个土炕、两个木箱子、一个老式柜子、一台二手彩色电视机、一座需要上发条才能走的三五牌老钟。爷爷每隔两周准时会给它上足一次发条,为的是让它兢兢业业,按时打点,而它也不负众望,多年来,不知疲倦的履行着它的职责,从未罢过工。 穿过走廊,就进入了厅房,厅房由两根浑圆、笔直的柱子撑起,它的中间位置摆放了一张八仙桌,在我的印象中,这张桌子主要是祭祀祖先和神明的。桌子的两侧各放一把靠背椅子,上方悬挂着一幅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的神像画,简陋的厅堂,立马给人一种庄重威严的感觉。北边墙下放有一台老款单缸洗衣机和一辆黑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而我则是车子横梁和后座的常客,爷爷走到哪都载着我。南边墙下是粮囤,上面放有奶奶的纺花车。由于当时年龄太小,纺花车在我的记忆中比较模糊,只记得奶奶右手摇轴,左手拉捻子,动作娴熟,循环操作,就合成了一个像玉米棒子似的线穗,然后在织布机上织成布,至今我还用着奶奶织的粗布床单。东墙下搁有一张小方桌,几把小凳子。桌上有一个红白相间带花的茶盘,盘内有一个白色的茶壶和几副茶碗,用来招待客人。 小方桌的后面是一个土砌的屏门,越过屏门,左右各一间卧室,中间依旧是个天井。再往后走是厨房,厨房里最常见的是奶奶系着围裙忙碌的身影,放学回家,脱下书包,坐在灶前的木墩子上,等待奶奶做的美味佳肴。灶房的门与后院相连,后院有一颗大枣树,春天枣花盛开的时候,淡黄色的小花,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秋天枣儿成熟的时候,一树火红,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红色的玛瑙,又像无数个小灯笼。这时,爷爷总是第一个站在椅子上为我打枣,打的枣一部分给我吃了零嘴,一部分被奶奶做成了枣沫糊,供家人食用。枣树下是爷爷为我制作的小秋千,两根结实的麻绳,一块平坦的木板,成了我童年记忆中最美好的一部分。 时光荏苒、岁月缱绻,老屋门口的桐树和槐树依旧枝繁叶茂,可老屋的上空再无炊烟升起,门口的青石上再也看不到忙碌了一天的左邻右舍,纳凉闲聊,诉说着当天的见闻。我知道,有一天老屋会在风雨侵蚀中离我而去,湮没在时代的洪流中,但老屋终将成为我的眷念。 本网通讯员:杨凯英 (编辑:东北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