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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衣袋里面的火柴

    2017-03-14 20:25 [写作杂文]  来源于:东北能源网    作者:许文舟
    导读:天未亮,公鸡早早地打鸣,母亲便摸着黑从床上起来。床是用竹子做的,母亲的动作虽然很轻,还是惊动了圈里的牛。公牛把头伸出圈外,呼着粗气,表示槽中的饲料该补充了,母牛则跨开双脚,让小牛吊住有些涨痛的乳房,一脸安祥。母亲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摸火柴,
    天未亮,公鸡早早地打鸣,母亲便摸着黑从床上起来。床是用竹子做的,母亲的动作虽然很轻,还是惊动了圈里的牛。公牛把头伸出圈外,呼着粗气,表示槽中的饲料该补充了,母牛则跨开双脚,让小牛吊住有些涨痛的乳房,一脸安祥。母亲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摸火柴,只有经过她在灶窝洞里把火柴一划,一天的时间才算开始一样。

    与镇上那些居民户的孩子相比,我们农村的孩子的早餐只有一碗昨夜吃不完的冷饭,母亲每次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把冷掉的饭热出来,让我们兄妹吃了好去上学。学校离家有很长一段路,起得迟了,就赶不着上课,母亲每天早早起床,就是怕眈搁我们,被班主任罚站在教室外,那样,本来就冷得打哆嗦的我,就会更受不了。记忆中,母亲青布对襟衣袋里,总是放着一盒火柴,腾冲产的,火柴盒正面是工农兵形像,三位不同职业的男女手里高举的是毛主席语录,右下脚小字写着抓革命促生产。母亲把手伸进衣袋,在里面摸索着火柴,动作轻柔,仿佛里面放着的不是一盒普通的火柴,而是一块润滑脂一般的玉器,稍不注意就会从手里溜走掉在地上变得粉碎,母亲把火柴从衣袋里里拿出来,在自己耳边轻轻地一摇,里面的响声可以知道火柴子的多少,然后这才来到灶头,先把干柴聚进灶窝,再破一丝松明子凑近面前,火柴划在有磷的火柴盒侧面,发出哧的一声响,第一次没有燃着火柴,第二次再划,一小朵桔红色的光跃然火柴棍上,一点点非常吃力地吞食起黎明前的黑。

    我背起了书包,早等在灶头前。小小的光焰象一朵四季豆的花苞,先由淡蓝变成桔黄,再由桔黄变成金色,然后把母亲一脸的沧海桑田一笔一划读出来。母亲的脸上束缚着沉重的疲惫,但眼睛蓄积着对一天日子的欢迎与接纳。她把火苗快速嫁接到松明子上,溢满松脂的柴一下便把小小的厨房燃亮。以后多次出现在我作文里诗意的炊烟,其实就是生长在母亲手上的,而每一缕美丽的炊烟升起前的动人情节,读起来又是那样让人怀念。

    大集体年代家里很穷,穷得连两分钱一盒的火柴也常常紧缺,母亲不得不在留火种的办法上想了又想。那时候老家有的是木柴,很多时候家里的火塘是夜夜不熄的,特别是隆冬时节,缺衣少被的家里烧上一塘火,睡在火塘边的夜晚,才不至于被寒冬冻得不能入睡。每次姐姐上街,母亲都要交待买几盒火柴,如果姐姐因为未记住买火柴的事,回来总要挨母亲骂。小时候,我常常把火柴当玩具,趁母亲不注意,把火柴放到自制的橡皮枪上当子弹使,橡皮筋的弹力将细铁棍弹击,小小的火柴头便会发出枪声。母亲做活回家,放下农具就要去摸灶头上的火柴,她一看便知道火柴子少了,便会生气地让我们兄妹老家交待。后来母亲就把火柴揣在衣袋里,不让我们接近。其实,自从母亲把火柴放到她的衣袋里,我们的注意力又转向自制的三轮车上去了,只是父亲老为找不到母亲藏着的火柴发脾气。父亲需要火柴,不是要帮母亲完成厨房的操作,他每天要抽旱烟要烧土罐子茶,同样,小小的火柴上那一朵淡蓝色的火花,一样是父亲非常寻常的人生不可或缺的风景。

    大哥娶了如花似玉的大嫂,根本就不打算钻灶头,她先是在大队部里当卫生员,因为给别人做了非婚人流,结果被发落回家。母亲觉得一个年轻的媳妇天天钻厨房别人会说婆婆克待,一直都是母亲每天每一个起床,仍然划动一根火柴,点燃一天的生活。大哥看不惯自己的媳妇最后一个起床,就把该说不该说的话都放到一杯酒中说了,母亲急得暗暗祈祷,结果大嫂还真的钻厨房了。

    大嫂其实也懂厨中美味的烹饪,也知道做灶头活的辛苦,只是在她心里觉得,如果哪一天把一家人的灶头活包揽下来,自己肩上的担子就一直要到儿媳进门之后才能卸掉。母亲教大嫂的不是怎么掌勺的大道理,而是把揣在衣袋里的一盒火柴交到大嫂手上,让大嫂细数一盒火柴有几棵子,哪个牌子的好用经得住擦。尽管,大嫂进门那天起,街上到处都是价格低廉的打火机,家里的生活也用不着怕划坏了一棵火柴子影响生活质量,但是母亲总是觉得,当家就要从细小处入手,才能品偿出生活的不易。
    母亲从厨房退役,我发现她的衣袋里仍然揣着火柴。有一次她老人家病的时候,我们兄妹帮她洗衣服,从衣袋里翻出崭新的一盒“思茅”火柴。我知道这个牌子的火柴已经不生产了好几年,但母亲却坚持说是前几天才让邻家堂姐给买回来的,生不生产没关系了,我就搞不懂母亲揣着火柴要用在什么地方。

    年初家里有人进城,到我单位里坐,说父亲病得不能起床。我急忙给家里打电话,责问大哥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父亲都病得不能起床了。大哥不好说,就把电话推给母亲,母亲说是父亲不让打,怕影响我的工作。我真的欲哭无泪。我向领导请了事假,从繁杂的事务中解脱出来回到老家。进屋,看到父亲坐在院场里的一张老式竹椅上,嘴里咂着自己卷的旱烟,初春的阳光有些单薄,披在父亲身上,把父亲一脸腊黄的病容照得异常突出。母亲从怀里摸出火柴,轻轻地一划,一朵淡蓝色的火焰跃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多么熟悉的情节啊,可是这朵小小的火焰不是填进灶窝里,而是点到父亲微闭着眼睛咂着的旱烟上,我一直等到母亲把火柴放回到衣袋里,才敢进屋。

    那一晚。我与家人聊了很多,从小时候聊到各自长大成人的现在,一直觉得母亲划出的那朵淡蓝色的火焰一直在眼前闪烁着。
     
    (许文舟 云南省作协会员  出版散文集《在城里遥望故乡》 云南省凤庆县工商局 邮编:675900)

    (编辑:东北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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