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先佛：百岁电力老人的红色家风

2016-07-29 16:25 [电企通讯] 来源于：国家电网杂志作者：文/孔志国李婕茜

导读：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格外重视家风对于党的作风建设的作用。总书记仅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便3次强调过家风的重要性。 2015年2月17日，在中共中央、国务院举行的2015年春节团拜会上，他指出，家庭是社会的基本细胞，是人生的第一所学校。不论时代发生

　　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格外重视家风对于党的作风建设的作用。

　　总书记仅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便3次强调过家风的重要性。

　　2015年2月17日，在中共中央、国务院举行的2015年春节团拜会上，他指出，家庭是社会的基本细胞，是人生的第一所学校。不论时代发生多大变化，不论生活格局发生多大变化，我们都要重视家庭建设，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风。

　　2015年12月28日至29日，他又在中央政治局专题民主生活会上指出，中央政治局的同志“对亲属子女和身边工作人员，要严格教育、严格管理、严格监督，发现问题及时提醒、坚决纠正。”

　　2016年1月12日，在中共第十八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上，他“再论”家风。指出每一位领导干部都要把家风建设摆在重要位置，廉洁修身、廉洁齐家。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中国共产党是执政党，共产党人的家风影响着党的作风。这不是随口说的漂亮话，是广大群众看得见、感受得到的精神、情怀。所以，家风好则党风正，党风正则民风淳、政风清。

　　6月中旬 ,一个阳光明媚、天高云淡的上午，于 102岁的电力人，老红军、离休老干部蹇先佛同志家中，北京市的一所简朴四合院里，记者深切感受到了其祖孙四代薪火传承的家风。

　　“不要觉得自己了不起”

　　采访期间，蹇老偶尔插话，但更多时候是倾听。你怎么也无法把面前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安静老人，和当年长沙衡粹女子艺术学校的进步女学生、工作起来只争朝夕的红军女干部、与萧克上将相濡以沫 74年岁月的传奇革命女性联系起来。

　　沉默和低调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标签。

　　传教士勃沙特在《神灵之手》一书中，曾刻画他看到的女红军蹇先佛：“她沉默寡言，别人常常因为她不说话而开玩笑。但她很勤奋，每天行军间隙，都刻蜡版，同一个大约九岁的男孩儿，把成百张的蜡纸用油墨滚子一张张印出来，然后装订成书。繁忙时，他们一天要印几千份。”

　　而斯诺夫人在其《续西行漫记》第三部分“中国革命的半边天”中，把蹇先佛和她的姐姐蹇先任称为“不解之谜”。她这样表述自己对二人的印象，她们“姿容艳秀，有大家风度。随红二方面军从湘鄂（川黔）苏区出发长征，途中几度出生入死，最近才到达延安。身体很虚弱。有人告诉我说，她们是干练的革命者，又有才识。我曾请两人谈谈各自的生平，但是都遭谢绝，摄影都不成，在我的这部书里，恐怕她们要成为‘不解之谜’了”。

　　数十春秋过去了，蹇先佛秉性依旧。老熟人、著名摄影家沙飞的女儿王雁采访她与萧克将军，她开门见山，说若不是因为王雁是沙飞的女儿，自己与老伴绝不会接受采访、拍照。

　　但对普通人，她又怀有一种难得的热情与关爱。

　　魏丹是在萧克身边工作过的赵学清的儿媳妇。1996年，她第一次见到萧克和蹇先佛。蹇先佛给她的印象是一位慈祥和蔼，不停招呼客人吃水果的老奶奶，一点也看不出竟然是位担任过部级领导的老人。

　　1990年9月 30日，时年分别 75岁、82岁的蹇先佛和蹇先任同登衡山。不仅全程不需要陪同人员的扶助，从山上下来后，蹇先佛还特地以姐妹二人的名义为给他们做讲解的导游题字感谢。这一细节，多年之后这位名叫“爱云”的导游还念念不忘。

　　蹇先佛教育儿孙要懂得感恩和尊重。对待家里的工作人员，应该客客气气，“大家都一样”，“都是穷人起来干革命，不要觉得自己了不起”。对于恩遇过自己的人，要心存感激。蹇、萧的儿子萧星华出生后在河北阜平老乡家寄养到 3岁。他们把孩子领回家后，还经常带萧星华到老乡家探望。后来，萧星华成家立业后，也时不时到自己幼时生活了 3年的地方看看。如今，77岁的萧星华离开武警部队领导岗位快 20年了，对那里依旧饱含深情。去年建军节，他就带领40余名医疗专家，到阜平县开展义诊赠药活动，在城南庄镇卫生院、阜平县医院、民政事业服务中心为1000多名群众进行了诊疗，捐赠了1万余元的药品。

　　“累一点是应该的”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其实，也许记者采访蹇先佛更多是一种打扰。原因在于，屡经革命生死考验、见惯战争年代和共和国初建时期惊涛骇浪的她，还用得着解释、验证自己做了什么吗？共和国的丰碑上，清清楚楚镌刻着她的热血、她的汗水、她的操劳和她的勤勉。

　　电力事业的发展，人才为先。蹇先佛先后担任过燃料工业部电力设计局副局长，电力工业部（1955~1958年，1958~1978年为水利电力部）干部司副司长、司长，政治部负责人，国家电力部（1979~1982年）党组成员、副部长，长期负责、分管电力干部人事工作，发挥了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

　　1958年，从全国电力企业挑选一批处级以上的在职干部，分别到清华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西安交通大学脱产学习电力专业，这项工作就是她主抓的。其中很多人，原本是文化水平有限的老革命或者更熟识政治理论的政工干部，经过深造学习，如虎添翼，最终成长为中国电力工业的开拓性力量。

　　改革开放后，电力工业百废待兴，最大的挑战就是领导干部队伍整顿、建设和知识分子政策落实。

　　时任电力部部长刘澜波说：“整顿领导班子这件事办不好，我死不瞑目。”他还为一些50年代毕业的大学生被分配在勤杂部门、非业务岗位的“人才风干”现象窝心不已。作为副手的蹇先佛临危受命，担当这两项工作的“前敌总指挥”。短短两三年间，知识分子“担纲”电力工业的同时，一大批有知识、有闯劲的年轻干部得到重用。现在回看，蹇先佛的这次努力，为后来30多年电力工业的快速发展播撒下了人才的种子。

　　在中国，最难做的工作，无疑是人的工作。蹇先佛的工作繁重程度，可想而知。

　　萧星华说，脚踏实地、不辞劳苦、夜以继日地干工作、干事业，是他们家的传统。父亲、母亲身体力行不说，儿孙们也被要求“积极跟进”。

　　蹇老的长孙萧云志由于常常需要周末加班，一度回到家就说太累。蹇老听到，虽然心疼，但仍然教育他：“累一点是应该的。现在工作谁不辛苦。”

　　蹇先佛一家，不分分内分外，只要有利于社会，则尽力躬行。萧星华退休之后，致力于中国书画艺术和革命优良传统的推广；萧云志和萧云松兄弟俩，也积极参与缅怀革命先辈、传承红色文化的公益活动。

　　不忘初衷不事奢华

　　解放后曾担任福建晋江地委机关党委副书记的张玉英老人，参加红军时只有 14岁。生前回忆自己的长征之路，认为最感谢的人是“蹇大姐”。

　　作为姐姐，蹇先佛不仅教懵懵懂懂的她如何机智地与敌人斡旋、斗争，见她年龄太小，两个人碰到一起就把她的背包搭在自己马背上。

　　峥嵘岁月里，蹇先佛无私给予别人温暖，接受别人温暖的时候，却是再三踌躇。老红军们都知道，萧星华之前，蹇先佛与萧克有过一个抗战时夭折的名叫堡生的儿子，诞生在红军过草地的前一天。蹇先佛生完孩子后，抱着孩子继续骑马行军，结果由于身体虚弱，一头栽下来，恰好被杨尚昆的夫人李伯钊看到。李伯钊当即把自己仅有的一斤大米递给她，蹇先佛的回应是：“这是你的活命粮，怎么能要呢！”最后，李伯钊硬塞给她扭头就走。

　　解放以后，物质条件越来越好。即便如此，蹇先佛和萧克艰苦朴素的作风始终未改。中央军委要给他们修葺一下陈旧的房子，他们不同意，理由是自己住的房子“比老百姓(603883,股吧)的房子好多了”，用不着修，留下来的钱“可以帮助更困难的同志和群众”。国家和北京水资源紧张，家里的洗澡水一直处于“再利用”模式：浴缸旁边放着两个大桶，洗澡、洗头水存进大桶里，用来冲马桶。

　　不忘初心，想着他人，想着家国，正是蹇先佛、萧克为人处事的真实写照。言传身教之下，这样的为人处事之道同样潜移默化成了儿孙们的品格。

　　据萧星华回忆，他的小学和初中，基本上没穿过什么新衣服，好多都是大人衣服补了补丁改制的。到了他儿子，也是“父规子随”。有一次萧云松的班级组织春游，中午大家吃点心，其他同学都带了面包、饼干什么的，唯有他是两个窝头。同学们都以为云松家里是困难户，对他报以同情。

　　不事奢华、返璞归真的随意生活，赢得的是尊敬。

　　一位曾与萧云志共事过的化名为“康德洛夫”的网友，发帖介绍毕业于天津大学的萧云志，说他人“非常好”，没有许多人想象中的世家子弟的浮华与傲慢。

　　执教于北京四中的萧云松，口碑也很好。某读研究生时的师兄这样回忆他，饭盆大得非常夸张，“永远放在男厕所门外的楼梯拐角，里面插双筷子，高、瘦，如同一根竹竿”；一年四季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褂，“永远系着风纪扣”；骑一辆根本不用锁的旧自行车；躲在画室的角落里“自得其乐地画着他的世界”。

　　唯有信仰不灭

　　说起来没几个人能相信，就是这位萧云松，仅仅因体重轻 1斤，当年首都师范大学毕业，欲参军而不得。打招呼，父亲萧星华那里首先过不了关。

　　“不能坏了规矩。”回忆起这段往事，萧星华说。

　　规矩是什么？是萧克和蹇先佛对他的告诫：“你们在外面要尽力干、好好干，一切全要靠你们自己。”

　　谈到这里，萧星华若有所思地说：“云松读了师大，还是教书比较好。”想来，萧云志在电力系统工作这么多年，仍然是个普通干部，和“规矩”应该也是有关系的。

　　这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信仰。

　　今年建党前夕，6月 23日上午，国资委党委书记张毅，国家电网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舒印彪登门看望蹇先佛。听着张毅和舒印彪分别介绍国有企业和中国能源电力事业的发展现状，她频频颔首嘉许。当舒印彪说我国电力工业能有今天，离不开蹇先佛等老领导艰苦奋斗打下的坚实基础时，老人家微笑谦让，示意他多讲讲国家电网和电力行业的未来打算。

　　个人荣辱若浮云，革命理想高于天，这位百岁共产党人的情怀，从此细节中可见一般。

　　这大约是萧克反复倡导的“求实存真”吧。改革开放后，戎马一生的萧克，有“乾坤不负英雄望，历史已开新纪元”的欣喜和期许，有“举善任贤称德政，徇私枉法祸苍生”的无奈和担忧，更有“古稀已近焉知老，前景方长敢著鞭”的豪情和乐观。党、国家和百姓的命运、前程，是他思考和评价一切问题的主线。

　　记者终于明白，2008年建军节之际，为何蹇先佛手书“红军长征精神万岁”八个大字以贺。红军长征精神就是共产党人不屈不挠、无私无我搞革命干建设的精神，就是勇往直前直取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胜利的精神。

　　81年前，长征路上，怀孕的蹇先佛见到怀抱新生幼儿的蹇先任，送给姐姐和外甥女的礼物，是省下的一点青稞面和一大把野菜。那时，她想的是，生存下去，生存下去革命胜利就有希望。

　　77年前，当蹇先佛把出生才 20多天的萧星华交给阜平老乡代为抚养的时候，抗日战争进入最为艰难的“相持阶段”。晋察冀的抗日军民在日寇的扫荡下咬紧牙关，坚持敌后抗战。那时，她想的是，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就会迎来曙光。

　　采访结束之际，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女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在蹇先佛家中工作了多年的刘大姐告诉我们，那是蹇老的曾孙女。

　　“察德泽之浅深，可以知门祚之久暂。”然矣。

（编辑：东北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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